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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衫,极淡的青色,在深浅浓绿的季节里显得不那么起眼,可却衬的他本就白的肌肤更白了,呈现出瓷器般温润的色彩。

    淡青色流水般的衣摆和广袖散落在地上,显得他像青莲中洁白的簌簌花蕊。

    沈妄想起了他少时,有次逃跑后被沈老爷追回去,沈老爷那时刚得了一个名妓,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,连带着拿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他时,都不忘让这名妓在旁边擦手伺候。

    阴沉屋子中,许是不论怎么抽,沈妄都一声不吭,沈老爷的兴致便转移到了名妓身上。

    他覆在名妓身上,将一张大脸埋在她怀中,喃喃地赞叹她肤若瓷器那样温和洁白,说她身上的香味却比瓷器更动人。

    彼时沈妄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,闻到名妓身上的脂粉香,却只想呕吐。

    他扭了扭头,将鼻子靠近鲜血,恹恹地将自己埋在血腥之气中,淡漠地想,这个世界上不论男女,身上的味道都是难闻的,只一张脸比什么都大,敢将自己比作冰瓷。

    可他此时,触目的是素白的肌肤,少年鼻尖动了动,便闻到了鼻尖前侧颈上散发来的浅淡槐花香,淋了雨的,带了点若即若离的清凉。

    沈妄自有记忆来一直压抑在血腥之味中的嗅觉,第一次真切地闻到了不令他厌恶的味道。

    连带着因见周晏差点受伤而来的奇怪愤怒都消散了不少。

    见周晏低着头不看他,沈妄有些好笑:“我听闻师兄上清凉峰那次好不威风,三下抽的刘栖雪一个月爬在床上动都不能动,现在怎么连看我都不敢了?”

    周晏听他这样说话,便想回去瞪他。

    但他此时被冻得哆哆嗦嗦,外加被沈妄一吓,这一瞪,当真没什么威胁力。

    沈妄见到后,弯了弯唇,也不逗他了。他从假山上将匕首抽回来,站起身,朝周晏伸出手来:“现在师兄可以起来了?”

    周晏揣着长耳灵兔,忍着寒冷,将手放在了沈妄掌心,扶着他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可能是他的手太凉,连点热气都没,沈妄握住他的手,仿佛握住了一块冰,他不由得轻轻一拉,顺着手去碰了碰周晏的手腕。

    和手一样冰凉的温度。

    而周晏被他这么一拉,竟晃了一下,差点没站住。

    沈妄眉目一禀,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,他仔细看了看周晏。

    青年面色苍白,只有唇上有点润色。

    沈妄沉声道:“我背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,”周晏下意识地反驳道,他长睫垂下,“我自己可以回去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就见沈妄眼珠微微动了动,扯开一抹冰冷的笑,少年凑近他,阴沉道:“周晏,你不会真以为我忘了你揍老子的那一顿吧,你再敢说一个不字,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揍回去,让你爬着回无极峰。”

    这哪是仙门弟子说出来的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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