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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安晟公主居高临下斜睨过来的那一眼,冻得她浑身颤得更加厉害。

    周遭其他宫人皆已伏首,摒住呼吸,还有踩着点儿来给柳煦儿接班的宫女也缩在角落,生怕受她牵连,跟着倒霉。冲撞主子乃是大罪,莫说喜怒无常躁戾之极的安晟公主,换作别的主子也是要挨大板子的。

    罚轻了,是菩萨保佑。罚重了,便是灭顶之灾。

    “你每次见人都喜欢扑上来吗?”

    柳煦儿小脸惨白,唇齿打颤,眼睫迟缓地扇了扇:“?”

    不知从哪传来低低一声噗嗤,仿佛是个错觉,可周遭也没人敢看,只有安晟公主朝那个方向横去一眼。梅侍官掩唇,眼观鼻鼻观心,弯身来到公主身前替她抚平裙裾。

    其实那身绸裙丝滑柔顺,根本不会起褶皱。安晟公主轻掸衣袂,深深睇给柳煦儿一眼:“本宫今日还有要事在身,回来再收拾你。”

    开宴的时辰将至,作为接风宴的主人公,安晟公主理所当然是不能缺席的。

    停在宫门前的凤辇久候多时,公主乘辇起驾之时,梅侍官顺势前倾低声附耳:“已经将寝殿衔合东西配殿的人都打发走了。”

    安晟无声颌首,顺着设宴的常乐宫启程而去。

    公主一走,前殿中殿里里外外的人都松了口气,该放值的放值,接班的照常接班,唯有柳煦儿像尊石像杵在原地,直至接替她的宫女推了推她。

    “你可别在这儿跪了,这儿不是你跪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柳煦儿想给她挪位置,那名宫女却怕公主回来遭牵连,使劲儿地催促她:“今夜宴席不知何时结束,公主回来肯定晚了。你得去寝殿跪,没听公主说要收拾你吗?”

    柳煦儿的双肩渐渐垮下来,蔫嗒嗒爬起来去跪寝殿。

    此时常乐宫中灯火璀璨,妙曼丝竹不绝入耳,席上众人觥筹交错,眼神交汇之间,不时耳语:“三日前秦家公子冒犯公主遭圣君痛斥,你知事后怎么着?”

    “今日谏院上参一本,弹劾安晟公主于来京路途掳僧行乐,不敬佛门罔顾礼法,其行止不堪礼雅,属实不成体统,令人望然生畏。”

    这事不是什么秘密,早前有传公主入京行程延误,便是因为途遇走僧一时兴起,赖在佛门不走了。这一误便是半月有余,有好事者将公主与少僧的香丰色故事描得有鼻有眼,曾在小范围内暗中流传。

    “早闻安晟公主有姑射神容,然则骄奢淫逸,性情躁戾。倘若当真行止有缺,且不检点,实在有损……那位英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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