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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洪玉瑾已经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,手指在团扇下暗暗使力,低头努力克制住面上的嫉恨,挂了点浅笑,才抬头柔声细语道:“表妹可真是精神,不愧是山里长大的。听说表妹从小就在山里爬来爬去,如今我算是相信了。别看这里小姐们这么多,哪个不是从小被拘在家里,又要读书,又要习字,琴棋书画,不说精通,却都要费心学习。还是表妹这样好,从小无拘无束长大,什么规矩也无……真令人羡慕!”
    她说着话,转头对着这位眨眼,对着那位轻点团扇,堪称长袖善舞,瞬时便把很多呆住的小姐们拉了回去。
    对啊!再如何,也是个山里的破落户,无规无矩,恐怕大字也不识一个,就算有一副好颜色,怎能与他们这些贵家小姐们相提并论。丫鬟里也有颇具姿色的呢,又如何?不过是个贱蹄子。
    这般一想,很多小姐立时摆正了心态,再也不拿正眼瞧阿杏,偶尔瞥一眼,除了嫉恨,便是鄙夷。
    一个山里的丫头,眼睛竟美如精怪,方才看了一眼就几乎被乱了心神,岂不可恨,若是长在自己脸上,那才算长对了地方……
    “瞧她黑的,比我家庄子上那些庄户,也不遑多让!”
    有人终于发现了杏儿的缺点。
    “黑便罢了,怎么看起来还脏兮兮的!像是几百年没洗过脸似的!”
    说这话的小姐,做作地皱眉,用团扇捂在自己鼻子前面,作势扇了扇。
    “是呢,这般壮实,瞧着马上去农庄里干活也没问题!不像咱们,走多了路也累得喘……”
    又有人说,众人立时发出一些心领神会的低低轻笑。
    京城里流行纸片美人,越是娇贵的小姐,越是要紧衣缩食,恨不能和五谷杂粮断绝了关系,好换得身薄如纸,纤细清瘦。连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们,也要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以显得主家高贵,连身边丫鬟也无需劳作。
    只有下等的仆从,才需要身壮如牛,兼之因为风吹日晒,也难保皮肤白皙。所以这京中贵女们互相嘲讽,就捡着对方壮实和肤黑来说,这两点就暗含了一切讽刺和鄙视。
    杏儿对壮实和肤黑并没不好的印象。在山里的时候,这两样倒是健康勤劳的标志。可是她也不傻,听得出这话中没什么善意,想要开言反驳,看了看洪家的人,特别是洪玉瑾,咬牙忍了下去。
    无论如何,洪家人特意收留了她,还给她吃穿用度;洪玉瑾尤其好,对她多有照顾。她该记得自己如今寄人篱下,多忍耐些,以免给洪家生了是非。
    “你瞧诸位小姐们,夸你壮实呢!咱们坐在这里,也远观了一场猴儿爬山。可是杏花枝呢?你不是闹着逞能,要给诸位小姐折杏花枝来吗?怎地两手空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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